上岸的坐.台.女,撑起一个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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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我叫王荣荣,28岁,育有一子,离异。
我出生在一个山村,经济落后不说,村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也非常严重,初中没毕业,我就在父母的逼迫下,外出打工挣钱,养家养弟弟了。
刚打工那会,没文化,年纪又小,正规工厂都不要我,我只好在一家做地毯的小作坊里打工。好在老板人很好,从不拖欠工资。
每次工资刚到手,母亲的电话就打来了。不用接电话我都知道,母亲打电话的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要钱。
父亲多年风湿缠身,加之数十年的劣质烟酒早就击垮了他的身体,家里收入仅是靠母亲操持地里的那些庄稼。其实不用母亲催,每个月我都只是给自己留下很少的生活费,其他的全部寄给了家里。
我读书成绩还是很好的,可是父亲说,女孩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,到头来还不是要嫁人。我知道,家里的钱,都用来供弟弟上学了,而我,也要打工挣钱给弟弟。
小作坊虽不拖欠工资,但每个月一千多块钱的工资也无法令母亲满意。邻居翠翠每个月寄给她家里的钱都有好几千,母亲在电话里叨叨好几次了。
我知道翠翠每个月挣的钱都很多。我俩是一块出来打工的,最初是吃住在一起,在一个作坊里织地毯。后来翠翠嫌弃织地毯,挣钱少,而且活又辛苦,便去投奔他的表姐了。
再见到翠翠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,她来出租屋收拾自己的衣服。翠翠浓妆艳抹,穿的也很漂亮,她说其实她不想来收拾这些东西了,都不够她一天工钱的,她来就是想劝我和她一块儿去工作,她说她工作的那个地方活轻快,而且挣钱多。翠翠还说我这么漂亮,挣的钱会比她更多。
我隐约明白了翠翠是做的什么工作。我不想出卖自己,我还年轻,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学习一门技术来养活自己。
可是天有不测风云,弟弟在学校里为了一个女孩争风吃醋,和另外一个男孩打架,把别人打伤住院了。对方父母找到家里说,若不拿出一万块钱,他们就把弟弟送进监狱。
父亲气急败坏之下,突发脑溢血。送到医院抢救,医生说必须赶快手术,但是手术费用保守估计也得3万块。母亲哭着给我打来电话,让我想办法筹钱救父亲救弟弟。
无奈之下我找到我的老板恳求他先预支我一年的工资,没想到平日里和善的老板却拒绝了。万般无奈之下,我想到了翠翠。
翠翠说她的钱全交给了家里,即便翠翠父母同意借,也拿不出四五万块钱啊。我知道翠翠说的是事实,一时间绝望至极。
见我愁眉不展,翠翠说她倒有个主意:向她的老板借钱。翠翠说,平日里她们手头紧的时候,都会向她们的老板借钱,但一下借四五万,她也不知道老板会不会借给。
我知道这是一个火坑,跳下去很可能就上不来了,即使能上来,肯定也是体无完肤。可是我不跳又能怎么办,一边是我的生身父亲,一边是我的手足兄弟,他们都在等钱救命。这火坑,我得跳啊。
翠翠陪我来找她们老板,在我表明来意之后,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说:倒是个标志的人儿,不来我这还真可惜了。我的泪瞬间滚落下来。
老板接着说:没关系,我不强迫你。我可以借给你五万块钱,你就先陪酒,至于以后,你想出台了就告诉我,那时候也不迟。
我用三年时间换来五万块钱。这五万块钱,救了父亲,救了弟弟,却丢了我自己。
2
我始终没有出台,我还想嫁人,想清白的过日子。虽然陪酒过程中,免不了被客人揩油,甚至我的每一寸肌肤都曾被人把玩儿,但我守住了那层膜。
只要那层膜还在,我就是清白之身,三年以后,我就远走高飞,找个好人结婚生子,平淡过一生。我知道自己有些自欺欺人,但这是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。
时间久了,翠翠也过来劝我,要真想早点离开这个火坑,不如陪客人出去几次,这样来钱快,早点还完钱早点走嘛。我不是没动过心,看着周围的姐妹出去一晚上,第二天就拿回来大把的票子,可以随意的买包买衣服,我的坚守,也是煎熬。
就是那个时候,我遇到了宋智乔,他和那些来寻欢的人不一样。他温文尔雅,也不会动手动脚。他每次来都是陪客户,看的出来,他也有他的无奈。
来的次数多了,我们也熟络了起来。他看向我的目光里,全是柔情,而我,也日渐沉沦在这柔情里。
那一天,他喝了很多酒,在把客户都送上车后,他终于在酒店门口吐了起来。我不放心,悄悄的跟在他身后。他吐完之后,径直走到我身边,说,今晚,让我为你放纵一次。
宋智乔像山一样压下来,他的手轻轻的抚过我的发,我的乳,我战栗起来,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,让我惊恐,却又满心欢喜。我尽量掩饰着这是我的第一次,我尽我所能的迎合着他,不想给他压力。
我的身体接受了来自于宋智乔的抗风暴雨,我忘乎所以,任凭封尘多年的欲望在他最精致成熟的启发下以最庞大的声势复活!
宋智乔看到床上的那抹嫣红,有些慌张,他问我是真的吗,我笑了,流着泪笑了。我原本也没奢望和他有结果。
在和宋智乔出去过几次后,他终于问起了我的经历。我照实说了,我不祈求他的同情可怜,只是希望,即使在我俩没有可能的情况下,也让他明白我对他的情谊。
宋智乔帮我还了欠老板的钱,还多还了很多利息,又一番周旋之下,我自由了。宋智乔还给了我一笔钱,不多,够开个早餐店了,这是他说的。
宋智乔说,他都替我打算好了,离开这个城市,回老家的县城去,在学校附近,开个早餐店,虽然不能富贵,但也能衣食无忧了。再找个老实人嫁了,好好过日子吧。
3
我按照宋智乔说的,回到了老家,在县城里开了家小餐馆,位置也是按他说的,开在学校周围。早晨卖包子和粥,中午是简单的炒菜,因为靠近学校,很多老师学生来吃饭,生意还不错。
只是我的心,在离开宋智乔那一刻,便荒芜了。我一个残缺之人,揣着一颗残缺之心,为什么还要祸害别人呢?
不知道哪天,我突然意识到,总是有那么一个人,风雨无阻的来店里吃早饭、午饭,即使周六周天,他也会来一次。
他和宋智乔一样,温文尔雅,眉眼里全是柔情,甚至举手投足间,竟和宋智乔有些相像。我有些恍惚。
日子久了,我也动心了。毕竟我还年轻,忆起和宋智乔的那些旖旎缱绻,我醉了。
郎有情妾有意,很快,我就了解了他的全部。他叫王琪,是一名英语老师,他的父母也都是这所学校的老师,现在都退休在家,就等着抱孙子了。王琦说完这句,看了我一眼,我的脸,红到了耳根。
我俩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全校,英语老师和美丽的餐馆老板娘,很般配呢。这是王琦告诉我的。在那以后,经常有学生调侃:师娘,打个折呗,或者是有老师说:嫂子,我这顿饭记王琦头上,他请了。每当这个时候,我总是俏脸一红,扭过身去。
王琦的父母对我也很满意,我虽然不像他们,书香世家,但靠自己的努力,在外面打工挣了钱,开了这个餐馆,也是很不容易的。这是我给王琦父母,当然,还有王琦,建立的我的人设。
恋爱半年后,王琦求婚了。我知道自己不是处子之身,这事是包不住的。在王琦求婚时,我就告诉了他,我打工时,被人强奸了,他若不介意,我们就结婚。
王琦听完我的故事后,一把抱住我,说:你居然还有这么悲惨的经历,你一个弱女子,这是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呀。我紧紧的抱住王琦,低低啜泣。
王琦擦干净我的眼泪,说:你放心,以后我一定对你好。他又把我拥在怀里,说:你知道吗,我最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,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,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。
我们的婚礼空前的盛大,轰动了整个县城。毕竟王琦父母都是老师,德高望重育人无数,他们唯一的儿子结婚了,娶了个漂亮的儿媳妇儿,他们自是要好好热闹一场。
婚后我继续经营着我的餐馆,虽然王琦曾表示,他完全可以养活我,不需要我再这么辛苦,但餐馆,是我和宋智乔唯一的牵连了,我不想割舍。
婚后半年我便怀孕了,十月怀胎,我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,王琦和他的父母都高兴坏了。
4
时光流逝,一转眼我和王琦结婚两年多了。生活完全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,我都忘记了我的过去。
那天是周二,中午放学的时间,来吃饭的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多。因为餐馆临时有事,我便过来看看。
我已经不经常来餐馆了,孩子刚学会走路,时时要人跟着,公婆身体不好,需要照料,餐馆的事我就全交给我弟弟照料了。
如果我知道,那一个中午,会改变我的一生,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店里的。
只是,那时的我,还太年轻,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,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。
翠翠来餐馆里吃饭了。
我离开之前,含糊的和她提起过宋智乔,但并未告诉他宋智乔替我还债的事。我重新开始生活之后,更是断了和她们的联系,我不想别人,尤其是王琦,知道我的过往。
翠翠苍老了很多,看到我之后,啧啧的说:荣荣,你现在过的真不错。她嗓门很大,我拉了她一把,想带她去后厨,她却一把挣脱了。
翠翠继续说:我就没有你命好了,还在那里陪酒站台,也没人给我钱包养我,哎,对了,那个宋智乔又来找过你没有……我眼前一黑,晕倒了。
醒来的时候,王琦已经在我身边了。他一脸平静,看不出有什么情绪。翠翠走了。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后走了。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也不知道该怎么说,就那么在那里躺着。我盼着,王琦可以问点什么,我就可以回答了。
许久之后,王琦说:估计这会,我是全学校的笑话了。他顿了顿,我费尽心思娶来的,居然是个站台女。
我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,王琦看到了,说:你还真能装,追你那会,你动不动就脸红,这会又哭的这么伤心,演技不错呀。你被包养时,很舒服吧?你怎么就看上我这个穷小子了呢?我是接盘侠吗?
王琦很轻蔑的哼了一声:我还以为你是白莲花,圣洁的不得了,原来不过是万人上的公交车!
过往的日子有多甜蜜,现在的时刻就有多扎心。我想辩解,我想为自己澄清一下,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我是站台女这件事情,沸沸扬扬的就传开了。公婆自然也知道了。他们是文化人,最要脸面,最受不了别人指指点点。
公公一气之下,突发脑溢血住院了。婆婆身体不好,无法照顾,我想去医院照看公公,却被婆婆和王琦严厉斥责不要我出去丢人现眼。
王琦对我,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温存。他白天上课,晚上照料公公,人很快就消瘦了一圈。之所以还没和我提离婚,我知道,那时因为他没时间。
连日奔波之后,或许是太累了,王琦开车时出了车祸,当场死亡。受害人重伤,要求巨额赔偿。
一连串的打击之下,婆婆神智不清了,刚有起色的公公也偏瘫了。
我从来都没想过,我只是在迫于无奈下犯的错,竟然会遭到生活这么重的报复。可是生活啊,如果你打算报复我,为何又给了我曾经那么甜蜜的生活呢?
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,所有人都以为,我这个站台女会一走了之,可是我知道,那曾经和睦甜美的生活,早已给了我无穷的力量,让我来与这苦难斗争。
我把儿子送到了托儿所,在医院雇了一个陪护照顾公公,又把婆婆带在身边,我辞退了几个服务员,重新开始全身心的经营餐馆,毕竟,这是我们一家的经济来源。
在人间,有谁活着不像一场炼狱。我曾爱过,我有过挚爱的男人,也有男人挚爱过我,这就够了。我会把这个家扛起来,给我爱的人一片安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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